呼吁尽早颁布新能源商用车积分政策
电观
尽管整个汽车市场增长缓慢，2022年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在前一年井喷式增长的基础上再次翻了近一番，销量达到688.7万辆。假如把中国新能源汽车单独看作一个国家市场的话，其规模已超过日本，成为排在中、美两国之后的世界第三大汽车市场，顺利实现了新能源汽车规模经济。
去年，新能源汽车还为中国超过德国成为世界第二大汽车出口国做出了贡献。中国的688.7万的新能源汽车销量中，近10%的车辆出口到国外，为世界、特别是欧洲各国的节能、省油、减污、降碳作出了巨大贡献。此外，中国新能源汽车市场占有率达到了25.6%，即每四辆新车里就有一辆是新能源汽车，提前完成了“2025年市场占有率20%左右”的目标。
中国电动车百人会秘书长张永伟最近提出今年中国新能源汽车销量有可能接近1000万辆，市场占有率将达40%。
应该看到，这些高速增长主要发生在乘用车领域。根据中汽协提供的数据，货运卡车，特别是14吨以上的重型卡车，新能源汽车渗透率只有3.7%，相较于新能源乘用车渗透率的28.2%，仍处于极低水平。
传统重型卡车量虽少，却贡献了车辆中一半以上的氮氧化物和细颗粒物排放。根据加州大学戴维斯及其它大学的研究，住在市区高速公路和高架快速道路两边的居民心血管和呼吸道疾病发病率显著高于其他地区居民；这些地区的儿童和青少年，脑部发育和智力发展也更有可能受到不良影响。在美国，居住在这些重污染地区的居民大多数是低收入及少数族裔群体。中国大城市里道路密集、高楼林立处的居民人数更多，且更多的是中高收入群体。繁忙的道路货运可能给居民健康带来极大威胁。
重型卡车同时也是二氧化碳排放的主要移动来源。即便所有的乘用车和客车都转换成了新能源汽车，剩下的约7%的汽柴油重型卡车排放的二氧化碳，仍然可达到整个中国汽车车队目前所排二氧化碳的41%。为了改善公众的健康和响应双碳目标的要求，我们必须加快商用货车特别是重型卡车的清洁能源化进程。
中国的新能源客车目前领先世界，在新能源乘用车方面也已成功实现弯道超车；在新能源卡车方面的优势应该有更大的潜力。去年国内销售的25,000多辆纯电重卡中，将近一半是换电重卡。只用了两年时间，换电重卡就在市场中实现从零到销量过万的突破。近期，换电重卡在十个城市进行示范运行，其技术已趋于成熟。据我们所知，目前除中国外，其他地区还没有一辆换电卡车在商业运行。燃料电池汽车方面也有大批企业涌现。2022年燃料电池重卡总销量为1500多辆，在世界上处于绝对领先地位。
所以，现在是大力促进新能源卡车发展的好时机。设想，假如中国的换电重卡打入国际市场，带出去的不仅仅是卡车，还有换电站、模块电池、甚至优化匹配的上游风电和太阳能系统，这就好像在一百年前的燃油车市场，不仅出口了车，还出口了加油站、开掘的原油及炼油产品。但是，中国目前新能源重卡市场渗透率仅为3.7%，实在太低，无法实现规模经济的效益，必须大力推广、提升产业竞争力。
商用货车特别是长途重型卡车是各种车类里最难达到零碳化的。如何才能加快新能源货车的发展呢？首先需要的就是新的政策，2020年加州空气资源委员会投票通过了《先进清洁卡车法规》。该法规要求主要货车生产厂商在加州市场提供一定比例的零排放卡车，这个比例逐年增加，到2035年，零排放卡车达到55%-75%，重型牵引车达到40%；最终目标是在2045年，零排放卡车市场占有率达100%。
我们建议政府部门尽早颁布中国版的商用车积分政策。双积分政策对中国的乘用车新能源化起到了令人振奋的效果。因为有了明确的目标，各厂商争先恐后向市场提供新能源产品，社会资本也涌向新兴制造汽车、电池、燃料电池堆、充电加氢设备厂商。市场的高速扩张和激烈的竞争提升了中国新能源乘用车在国际上的竞争力。
目前看，在国际车企中，只有特斯拉愿意将同款产品的中国定价低于美国市场。中国新能源乘用车的市场占有率已高达28%。2022年中、美、欧三地新能源汽车销量前十企业中，特斯拉在美国排第一、中国排第三、欧洲排第六；比亚迪在中国排第一，在欧美市场上却没有名次。但是在全球新能源汽车总销量中，比亚迪销量超过特斯拉30%。假如美国不是只有加州和几个联盟州零星地采纳零排放积分政策，而是全国采纳的话，特斯拉完全可能位列全球销量第一。2021年全美58%的电动汽车是在率先执行零排放汽车政策的加州销售的。中国是在全国范围内推广新能源汽车的双积分政策，这为本土企业的成长提供了重要的动力。
对应商用车积分政策的颁布，中国政府也可提出商用车特别是重型卡车的新能源化目标，进一步促进各地方政府、企业、资本市场对商用车的支持。与以消费为主、几乎没有汽车制造业的加州不同，中国商用车制造产业具有多方面的优势：一是，中国燃料电池制造产业蓬勃发展；二是，重型卡车方面有新的商业模式——如换电；三是，国内本土生产的电池价格又低于国际价格。由于卡车主要为本土制造，中国可以把重型卡车的目标提得高一些，促进产业占领技术高峰，如此其它类别的商用货车的新能源化也将顺利且高速地发展。
近日，工信部等八部门非常及时地在全国范围内启动公共领域车辆全面电动化先行区试点。此外，增加对新技术、新商业模式的示范运行也非常重要。在对试点地区开展换电重卡的示范后，应该加快开展高速公路上的换电长途重卡的示范运行。假如长途营运领域换电重卡比柴油车更有竞争力的话，路面交通全面电动化就指日可待了。
特约作者王云石是加州大学戴维斯分校“中美英新能源汽车政策实验室”的美方联合主任。张秀丽是该实验室的特聘高级顾问。
